琅玦

文野乙女向 飞向天际的白鸟

        “伤口还是没有愈合的迹象吗?”你的好友兼你的主治医师有些担心地问。你沉默地摇头。

  

  上个月,你前往警察局时遇到了面对警察局的袭击,受了伤。虽然不是非常严重,但却在腹部留下了一道口子,血流不止。

  

  如今你的伤口已没有一个月前出血那么严重,但是一天下来总要处理掉两条浸透鲜血的纱布条。

  

  “……”她为你检查伤口,却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愣住了。你询问地看她,却看到了黑色的鸟羽。

  

 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,照射出的光线中有细细碎碎的粉尘飘荡。黑色的鸟羽太过显眼,你甚至无法欺骗自己那只是幻觉。

  

  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的色彩的黑色的鸟雀展翅从伤口中钻了出来。发出细碎而婉转的叫声,想要飞走,却被你的好友反应过来一把抓住。

  

  “……喂,我有种不好的预感——”她看着你,目光暗沉,面色严肃。“你知道飞鸟症吗?”

  

  ……你知道。你如何不知道。这样的鸟雀并不是第一次从你的伤口中飞出。你甚至怀疑伤口的长久不愈也有这个的原因。

  

  对于这样并不正常的情况你当然选择寻根溯源。不过你只找到了仿佛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病症——飞鸟症。

  

  “你有喜欢的人吗?”你的好友对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你已经被重新包扎坐在了客厅。她坐在你的对面,面色依旧冷静而严肃。

  

  那只被她抓住的鸟雀被她随手用了根绳子捆住脚踝,缚在了窗台上。如今正在阳光下拼命挥动翅膀追寻自由——

  

  “……”你没有说话,目光恍惚而悠远地看着那只鸟雀。

  

  “……是谁?”你听到她问,可是那只鸟雀,那只鸟雀。它如此美丽,却又疯狂。你无法从它身上移开注意。

  

  “是谁!”你的好友加大了声音,语气中的焦躁和严厉终于换回了你的注意。

  

  “……太宰先生。”你回答了她。“是我的一位萍水相逢,与我而言的暗恋对象。”你看向她的目光包容,温和而又平静。没有丝毫的畏惧和临近死亡的悲恸。

  

  “他大约是知晓我的心情的。只是我并未说出口,他便没有明确地拒绝。”你用了缓慢的语调,仿佛在讲一个久远的故事。

  

  “在他的身上有对生与死的矛盾的追求,他聪明,透彻,非常有魅力。”你没有任何羞涩地剖析自己对他的感情。“初见是被他邀请殉情,之后偶尔再见。然后被他吸引,如同任何一个暗恋者一般爱着他。”

  

  “这样的人……会被女性喜爱是理所应当的吧。”你下了如此的结论。

  

  “……不,这样的家伙怎么听都是个疯子一样的存在吧。”你的友人一言难尽地吐槽。

  

  “可是他的确很有魅力。”你平静地说,“所以喜欢他对我而言大约是必然事件。”

  

  你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。你在看你的友人,或者在透过她看遥远的未来。

  

  “我将死了。”你这么说。而你的友人却沉默了。

  

  “他能认出你吗?”她最终还是这么询问。

  

  “当他想认出一个人,那么就不会有他认不出的人。”你笃定地让自己都有些心惊。

  

  但他若是不在意一个人,自然也就认不出来。

  

  只是你从来并不奢求他能够记得你。或者说,你也有这种渺茫的希求压在心底,却从不抱任何希望。

  

  你对于他而言,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人。

  

  你与他的世界离得太远,他自然不会记得你。

  

  也不会记得你的爱。

  

  你想见他,却甚至没有他的联系方式。

  

  你与他的每一次的见面都似乎是意外,他从未给你过联系方式。

  

  这一次的见面,似乎也是意外。

  

  和以往的每一次见面相同,他向你邀请殉情,目光中依旧带着陌生。

  

  仿佛初次见面。

  

  这可笑的,仿佛初次见面。

  

  就好像你所有的爱意都不值一提,所有的腐烂在心中的感情都渺若云烟,所有的你的注视,都不过沙滩上的字迹——

  

  从不存在。

  

  于是你拒绝了。

  

  他便被同行的同伴拉走,向你疏离而礼貌地道歉,吵吵闹闹地离你远去了。

  

  “都说了不要给别人添麻烦!!”是他同伴的声音。似乎因为还未离开太远而压低了声音。但却因为太宰治的故意而压不住火气。

  

  “诶……可是那位小姐看起来是难得会答应我殉情邀请的人嘛!”你听到他不满的反驳,却带了满满的漫不经心。

  

  他们逐渐远去了,你便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了。

  

  他不记得你。

  

  这令你心痛不已,可是却又让你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
  

  你决定选择解脱了。

  

  如同那从你伤口中展翅而出飞向自由的黑鸟一般。

  

  你自杀了。

  

  你躺在浴缸中,百无聊赖地感受细细密密的疼痛一层层地翻上来,鲜血从被你撕扯的更大的伤口中汹涌流出,将浴缸里的水染成鲜血的颜色。

  

  黑色的鸟雀从水中挣脱而出,却难得没有直接飞走,而是抖了抖身上的水,站在浴缸边歪着脑袋盯着你。

  

  你被深入骨髓的冰冷包围,渗透。眼前被色块堆积,脑海中一片空白。

  

  却又突兀地想起了和太宰治的初见。

  

  你再也没有遇见过那么美妙的阳光,那么恰到好处的天气。

  

  能够让对方的额发被轻轻吹起,露出那双似乎盛满了深情和冷漠的鸢色眼睛。他的手冰冷,却并不让你害怕。

  

  你在恍惚中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。

  

  太宰治正待在侦探社偷懒,被国木田敲了脑袋。

  

  “那只鸟……是在看着太宰先生吗?”是事务员。

  

  于是窗外的白鸟受到了来自整个侦探社在社成员的瞩目。

  

  “诶……真的诶。”太宰治似乎感到有趣地在侦探社内四处走动,窗外的白鸟也就跟着转动视线。

  

  “白鸟说不定是人变成的哦?”直美在一边似乎想起了什么地开口。“因为有‘飞鸟症’这种传说在嘛。”

  

  “那些是传说。”国木田推了推眼镜。“太宰!先把你的工作做完再说!”

  

  白鸟安静地在窗外落着,透过窗户注视太宰治。

  

  如同,注视自己的一切。

评论

热度(5)